Untitled Relationship 1 & 2
1.
高阶看着渡海，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他彻底爱上了眼前的恶魔。
高阶权太进入东城大的第一天就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他是西琦教授的眼和手，他必须竭尽全力协助西琦教授打败东城大。
姑且不论他心里到底怎么打算，利用Snipe救活更多病人，让更多病人平等享有医疗资源，确实是高阶反复提倡的。他曾对佐伯教授说，科学才是救人的根本，神之手的倒塌是时代必然，一个人走下神坛能换来千百病人的存活，那就由我来亲手摧毁神坛。高阶有一张凛然之下略带悲悯的脸，这样的外貌很容易取信他人。
可是渡海征司郎始终挡在他前面，这个看上去只对金钱有兴趣的男人既像佐伯的盟友又像佐伯的对头，忽左忽右，捉摸不透。他讨厌高阶，因为他充满不确定性，无从防备的因素最危险。
给田村隼人做手术那次就是这样。明明一脸冷漠甩开了手术的工作，留下高阶和世良咬着牙又气又恨摸索了这么久终于抵达成功彼岸时，却一抬头发现渡海早已经懒洋洋躺在对岸看着他们。在满心欢喜的时候被当头打了一棒的感觉很差，发现自己再努力也赶不上天才随随便便看一眼的时候，除了怨恨和沮丧也没有其他出路。
可是，当这个天才回过头，一脸嘲讽地对着手持内部电话无所适从的世良，眼睛微微一咪，说出“要杀哪个？”时，高阶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他的二尖瓣很健康。
渡海医生有一张看似无辜的脸，秀气的眉眼总是略带青色阴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但是，一旦他开口说话，这张脸立刻被笼上一层刻薄嘲讽又任性的神色。高阶不得不承认，不知道何时起，自己看到渡海医生，就会开始好奇他在想什么。剧烈的反差为什么能如此统一在同一个人身上，他独处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世良给不出任何反应，只能傻傻看着高阶，仿佛高阶才知道该如何回答渡海医生的问话。高阶没有开口，他猜不出渡海在想什么，这么赤裸裸的问题，居然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没有人敢开口，世良急得几乎崩溃。
紧接着，渡海医生的话像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瞬间切开了凝滞的空气。“如果是我，就两个都要救。”
高阶急转头看着渡海，渡海征司郎，你疯了。
渡海的表情还是那样刻薄冷静，他是认真的。
从这一刻起，高阶觉得自己对渡海的感觉变复杂了，之前只是好奇，现在却似乎掺杂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是畏惧，还是仰慕？人总是容易拜倒在力量脚下，特别是当这力量强大又美丽时。他分不清自己的心，直觉告诉他，远离这个男人。
2．
小春很可爱。高阶看着眼前这个插着氧气管还笑得如此灿烂的孩子，说不怜惜也是假的。小拇指上传来孩子的体温和软软的触感，他的心不禁也软了下来。西琦教授的打算他一清二楚，小春无论是生是死，终究是一颗棋子。可是，他想试着推命运一把。
所以，当渡海当场拒绝为小春做手术时，高阶又开始恨他。持才傲物是天才的特权，可是为什么是这台手术。想羞辱我就来吧，想赶走我我也可以拔腿走，可是为什么是这个时候。他看着渡海散漫远去的背影，只想扑上去掐住那看似柔软的脖子。
这个恶魔，连伪装一下都不屑，高阶愤恨地想着，哪怕像佐伯青刚那样为了名誉而去做一台自己并不想做的手术也好啊。这是恶魔的尊严吗，还是恶魔的把戏吗？
高阶在深夜的实验室里身心疲惫，30次的失败不只带来生理上的极限，他的心和他的手一样，已经无法稳定。这样下去，即使睡上一觉肌肉恢复了力量，他颤抖的手依然会撕裂小春的心肌。处在极限状态的高阶眼睛开始模糊，恶魔的身影悄然出现，恶魔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呢喃。“付出代价，你将得到想要的。”
他等在心外科办公室，看着门的方向，背后一片黑暗。如果要和恶魔做交易，至少自己要站在主动的一方。没多久，走廊上就传来了渡海那和主人的脸一样刻薄的脚步声。高阶有些紧张，自己该怎么开口。
其实这个问题高阶根本用不着去想，渡海那张秀气而讨厌的脸出现在他视野里的一刹那，他就自然而然地张了口，一句接一句，那些言语仿佛有了意识一般，无需经过大脑的同意，争先恐后奔涌而出。等到高阶回过神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渡海医生，请用SNIPE，救救小春。”。说话的同时，他向渡海的方向低着头弯着腰，如同谦卑的凡人。
在一阵静默之后，对面似乎传来一声叹息，高阶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抬起头，对上渡海的眼睛。“铺垫太长了。”渡海这样说，脸上带着一种看破世事却不得不在尘世中沉沦的无奈表情。
“你从一开始，就在为这台手术做准备吧？”高阶在和渡海的讨论中明白了过来。
渡海回过头来，无辜的眼睛因为身高的关系微微上抬，一脸似笑非笑，“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高阶一阵眩晕，为了恶魔终于露出美丽的獠牙而激动。恶魔未必有狰狞的外表，它也可以是浓密蓬乱黑发下一张秀气苍白的脸。
手术很成功。高阶松了口气，西琦教授在乎的是论文的完成，佐伯教授在乎的是论文的署名，自己在乎的是小春证明了SNIPE的价值。那渡海，他在乎的是什么？
走出佐伯教授的办公室，高阶又去了昏暗无人的医生办公室。和恶魔的交易只完成了一半，它给予，则必索取。
渡海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高阶叫住了他。
“渡海医生，你这次有什么要求，无论多少，我都会付的。”
听了这话，渡海抬头认真看了高阶一眼，又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昏暗的灯光笼住他的脸，带着困意的眼睛里有奇怪的意味。
“先欠着吧。
或者，和我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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